土耳其旅的朝战:被志愿军某团冲垮3次 战后反被嘉奖


土耳其旅,是朝鲜战争中的一支神奇的部队。
在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中,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8军第342团两天内三次冲垮土耳其旅,特别是一个营的志愿军连续击溃土军两个主力营,彻底教会土耳其士兵“如何做人”。但万万没想到,战役结束后,西方战史却齐刷刷将这几场战斗夸为土耳其旅“英勇顽强之战”,直到近年来一些西方学者才开始质疑这种说法。

美军不给卡车用,面临危机时才想到了土耳其旅
土耳其旅是按照所谓的联合国决议组建的,当时共有16个国家响应这个决议。土耳其是第一批出兵的国家之一,并编成了“土耳其第一旅”,旅长为塔辛·亚兹齐准将,麾下共有三个步兵营、一个野战炮兵营(3个炮连,共18门105毫米榴弹炮)、摩托化工兵连、摩托化防空连、卡车运输连以及通信排、反坦克排等部队,兵力编制为5455人。
土耳其旅在1950年10月18日抵达了朝鲜半岛南部的釜山,随即北上参加了美韩军队向北方进军的作战。土耳其旅旅长亚兹齐准将,是一名参加过加里波第战役的老军人,但麾下的士兵却缺乏作战经验。土耳其旅刚到釜山时,穿的还是“英国式战斗服和MK2头盔、笨重的国产军大衣、德国式样皮带”,在登陆后才开始接收全套美械武器和美式制服。不过,由于土军士兵多数出身农村,外表比较彪悍粗鲁,给同行的美韩军队造成了深刻印象。

几乎就在土耳其旅登陆釜山的同时,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也进入朝鲜。10月25日,志愿军打响了第一次战役,给予美军第一骑兵师及多支韩国军队以沉重打击。志愿军初战获胜后,反而偃旗息鼓主动后撤,给麦克阿瑟造成了一种错觉。在麦克阿瑟的命令下,西线“联合国军”于11月8日沿清川江北进,并宣称“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当时,土耳其旅与美军第2师、第25师一起被编在美国第9军麾下。
11月19日,美军第25步兵师从开城乘车出发北上,土耳其旅第二天紧随其后出发。但是,美军没为土耳其旅提供运输车辆,土耳其人自己只有一个卡车运输连,所以不得不进行徒步行军,在美军第9军的行军队列中远远落在后面。结果,第二次战役爆发后,落在后面的土耳其旅自然变成了美军第9军的预备队。

11月25日,志愿军左翼的第38军、第42军向德川方向发起大规模进攻,迅速击溃了位于西线“联合国军”右翼的韩国第2军团,韩国第7、第8师大部被歼灭。在德川地区击溃韩国第2军团后,志愿军第38军迅速向价川突进。27日,为堵住战役缺口,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急调预备队土耳其旅。这时,土耳其旅终于分到了上百辆卡车,被命令紧急奔赴嘎日岭、瓦院一线,以堵住西线美军右翼的战线缺口。嘎日岭和瓦院,是德川至价川的必经之地,也成为土耳其旅与中国人民志愿军首次交锋的地点。
由于土耳其旅得到的卡车数量不足,只能先运送第一步兵营,卸下后再返回运送第二步兵营,一些土耳其步兵还不得不继续步行赶路。在此过程中,土耳其旅发生了一件至今脍炙人口的闹剧——步行赶路的土耳其旅一部,在乡村野地里遭遇了韩国第2军团的败兵,由于双方语言不通,互相发生了误击。经过激战,土耳其士兵被韩国败军打死14人,6人受伤,但也打死20名韩国士兵,打伤4人。
由于通讯不畅、运输无序加上韩国败军的影响,整个土耳其旅的行军序列非常混乱。27日傍晚,土耳其只有1个步兵营和1个摩托化工兵连抵达了嘎日岭。

342团第一击:嘎日岭战斗,两个连打败1000人的土军第一营
与此同时,志愿军第38军第114师先头部队第342团第3营,已经赶到了嘎日岭附近。此时,土耳其旅第一步兵营刚刚占领嘎日岭山口一带的瓦院村,正在路边生火取暖,堵住了志愿军前进的通路。
11月27日21时30分,志愿军第342团第3营利用黑夜,兵分两路悄悄摸进土耳其人的队伍。第342团团长孙洪道亲自率领第3营第8连,迂回到北侧山上包抄土耳其第一营。团政委王丕礼则率第7连,从正面接近敌军,进至距土军20多米时,志愿军第7连出其不意地发起冲锋。正在休息的土耳其旅第一营遭突然打击,立刻陷入一片混乱,第8连也从山腰上冲下侧击。志愿军和土耳其步兵拼起了刺刀,土耳其人虽然顽强,但根本不是对手。近1000人的土耳其第一营(土军营编制人数较多),仅仅顽抗了两个小时后,就在300多名志愿军前后夹击下崩溃。

嘎日岭山口被志愿军占领后,土耳其第一营又集结了一个连试图发起反击,但志愿军随即投入了3营第9连迂回到敌军侧后。三个连的志愿军前后夹击,将这股反击之敌基本全歼。
然而,西方战史的说法却是——“中国人多次试图占领土耳其阵地,付出了惨重的伤亡,所有袭击都遭到击退。但是最后,亚兹齐准将了解到第一营被人数上占优势的中国人(实际只有三个连)包围,只好下令撤退。”

在西方战史的记录中,嘎日岭这场战斗非常魔幻:土耳其旅第一营宣称在战斗中,听到四周好像都是中国人的“鼓声、口哨声、号角声、笛子声”,土耳其步兵“被孤立在零下的温度下”。事实上,土军第一营在嘎日岭虽然没有被全歼,但残余士兵基本逃到了两边的山上,接下来的两天一直幻想自己正“坚守山头,打退着中国士兵的多次进攻”。但志愿军第342团根本没有理会山头上这些残敌,部队继续向前穿插。
嘎日岭战斗,志愿军第342团第3营只不过以两个连进攻(大约300-400人),就将近1000人的土耳其第一营赶出了嘎日岭阵地。随后,志愿军又增援了一个连,就彻底击溃了土耳其第一营。按照志愿军的战报,嘎日岭战斗自身伤亡7人,共毙伤土耳其旅300多人,其中俘虏20多人,土耳其战史则声称自己付出了400多人的伤亡。

342团第二击:击毙土耳其第三营营长
然而,这不过是志愿军342团的一道饭前开胃菜。342团3营攻克嘎日岭后,已经是11月28日凌晨。
此时,土耳其旅恢复了美国第九军的联系,被下令和美军第2师38团会合,掩护美军38团侧翼,并确保第九军向西撤退的路线。然而,土耳其旅指挥部向下传达的命令不仅混乱,而且严重延误。不少部队还处于行军途中,突然接到命令后,不得不紧急调头折返,但时机往往过晚。
这时,作为后续梯队的土耳其第三步兵营恰好已接近嘎日岭,当接到撤退命令后,整个车队紧急调头准备逃跑,然而却被志愿军发现了!

参战的仍然是志愿军342团第3营,当时该部正调整部署,准备应对土军的反击。侦察兵报告称,有“13辆汽车搭载200余名敌军,关闭车灯企图沿盘山路向价川逃跑”。志愿军误以为这个车队是被击溃的土军第一营正在逃跑。但参考双方后来的战报,以及土耳其旅有限的卡车数量来看,这支土军其实是刚到达就要调头逃跑的第三营!
当接到侦察兵的报告后,342团团长孙洪道果断令3营继续出击。8连一排不顾山路危险,冲过陡坡抢到了盘山路的前面,堵住了土军第三营的退路。虽然有一辆汽车抢先冲了过去,但8连一排随即击毁了后面的三辆汽车,将土耳其车队全部堵住。

按照西方战史记录,28日上午,土耳其第三步兵营在折返行军中突然遭到“炮火”袭击,中国军队杀入混乱的队列。第3营指挥官卢夫·比尔金少校亲自率领第9连“拼死掩护”其他两个连(第10、第11连)突围。经过奋战,比尔金少校被打死,土军掩护部队全军覆灭。
从志愿军战报来看,当时志愿军8连一排可能只是堵住了土军第三营的一部分,13辆卡车载着的就是比尔金少校和先头第9连,车队调头后该部反而沦为殿后部队。在342团3营主力的围攻下,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全歼了比尔金这股敌军。所谓“比尔金拼死掩护其他两个连”,其实是这两个连丢下长官独自逃命的“遮羞”之语。

342团第三击:攻克阳站,打垮土耳其最后的第二营
孙洪道率领志愿军第342团3营击毙比尔金少校后,已经是28日上午,342团其他部队也已占领裴德站和瓦院村东侧高地。342团和114师其余两个团没有恋战,继续向前穿插,目标直指价川附近的阳站,以威胁美军第九军的侧翼。
28日傍晚,志愿军第38军第114师主力顺利进抵阳站外围。阳站由土耳其一个营(估计为第二步兵营)和一个榴弹炮营驻守,企图掩护西线美军撤退。这时,114师主力基本抵达,仍以342团担任主攻,340团负责配合,341团则负责插入凤鸣里以南公路,截断敌军的退路。

28日22时,志愿军342团对阳站发起攻击。342团以1营为主攻营,营长曹玉海率领2连下突入阳站街道,连续击毁6门榴弹炮,乘敌混乱直接穿过阳站,于天明时分抢占了阳站西面的高地,堵住了土耳其军队的后路。1营部队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包围阳站,并接连打退土军的多次反扑,双方再次发生激烈白刃战,土军仍然不敌。1营3连8班还乘隙突入敌方炮兵阵地,用手榴弹将土军炮兵营剩余11门榴弹炮全部炸毁。
29日9时,志愿军342团、340团对阳站发起总攻。经过一小时激战,肃清守敌,毙伤俘700余人,缴获汽车110多辆。土耳其最后一个完好的主力营大部被歼。

需要指出的是,志愿军342团1营营长曹玉海在朝鲜战场屡立战功,1951年2月12日在四次战役中壮烈牺牲,时年28岁,被志愿军总部追授“特等功臣”和“一级战斗英雄”称号。他所在的342团1营也荣获集体一等功一次,并授予“攻守兼备”锦旗一面。
另外,指挥艺术高超的342团团长孙洪道,后来升任第112师师长。1955年,孙洪道被授予大校军衔。1968年11月至1978年7月,担任解放军第50军军长。1980年5月8日至1983年5月,任陕西省军区司令员。1984年12月离休,1988年7月被中央军委授予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1995年9月13日,孙洪道将军在成都军区医院逝世,终年76岁。

全线溃败的土耳其旅
当土耳其第一营和第三营在28日先后被打垮后,土耳其旅旅长亚兹齐准将身在军隅里的指挥部内。当时,亚兹齐判断自己部队将要被志愿军合围,因此下令全线后撤。但是他的情报是混乱的,由于志愿军行动迅速,不盲目恋战,击溃土耳其第一营、第三营后,就丢弃这些败军继续向前穿插,所以一度误导亚兹齐准将以为“中国军队因伤亡惨重停止了进攻”。
到了29日上午,土耳其旅的三个主力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已全部被打垮,各个连队全部被打散,被分割在不同的山头和村庄内。以至于到了29日,土军第一营还有两个连残部被丢在嘎日岭和瓦院以东的山头上,傻傻防御着“志愿军的进攻”。

志愿军并没有盲目去攻打土军占领的山头,而是乘虚抢占了几个路口的制高点,切断了“联合国军”的各条退路。美军曾出动一个坦克排救援土耳其旅,但这些坦克全部有去无回。此时,志愿军第38军113师已经于28日抢占了三所里,随后又抢占了龙源里,切断了美军第9军的南撤之路。土耳其旅残部和美军第2步兵师全都陷入了三面包围之中。
由于道路被彻底堵死,土耳其旅丢掉了所有车辆,幸存者们全都爬上了山,越过荒山野岭向西逃跑。这时,出身农村的土耳其士兵终于发挥了自己的长处,大批士兵成功逃出了包围圈,但大量伤亡也发生在这个阶段。友邻的美军第2步兵师更加不幸,该师丢弃全部重装备后,一路遭到志愿军持续性打击,伤亡被俘达到了80%。志愿军在这场战役中,仅坦克、火炮和卡车就缴获了几千辆(门)。

土耳其的这场败仗,却被西方战史高度评价
根据西方战史的数据(奥地利《军事史》杂志1997年文章),在这场战役中土耳其旅共有3514人伤亡,其中741人阵亡,2068人受伤,163人失踪,244人被俘,298人非战斗伤亡。也就是说,5400多人的土耳其旅损失达到了65%,基本丧失了战斗力(伤亡甚至超过志愿军“歼灭土耳其旅1000余人”的战报)。
尽管如此,西方战史却高度评价了土耳其在这场战役中的表现,声称土耳其旅在美国军事顾问的武装和训练下,第一次实战的表现“超过预期”。西方战史声称,土耳其旅在这场战斗中表现出的“优秀技能”和“坚韧精神”,受到美国第九军的尊重。尽管土耳其旅在几次防御战中,都被人数不占优势的志愿军冲垮,但西方战史给出的战败理由却是“土耳其人更喜欢进攻”。在朝鲜战争期间,美国和韩国当局都先后给予该旅以嘉奖。

但是,近年来也有一些西方史学家驳斥了传统说法,直接指出“土耳其人虽然试图争取时间掩护(美军)其他部队重建有序防御,但他努力没有取得任何成功”。此外,学者们也认为土耳其旅事实上“缺乏训练,缺乏领导,缺乏战斗力”,在二次战役中与美国第9军总部之间的通信联络“几乎不存在”,直接导致了战败。
西方战史的一些资料,更是揭露了土耳其旅谎报战果的事实——“一些土耳其部队总是报告说,他们在交战中击毙的尸体数量很多。这些土耳其人还决定把‘敌人的尸体’运回总部进行清点。然而,(美军)司令部对此表示嘲笑,认为这些土耳其人报出来的战果比哪个部队都高。”

也有学者认为,西方战史高度评价土耳其旅在二次战役中的表现,其实是因为战前对这支部队的期望“非常低”。但这支战前不被看好的部队,却敢于和志愿军拼刺刀,而且居然成功掏出包围圈,没有被全歼。
另外需要讲个后续故事,关于被志愿军俘虏的土耳其士兵。在朝鲜战争中,被俘美军由于娇生惯养,在战俘营“较恶劣”环境下病亡率很高。相比之下,进入战俘营的229名土耳其俘虏(少数战俘在后送途中伤重而死),虽然半数带伤,却由于多数生长于农村,耐得住艰苦和寂寞,在战俘营里如鱼得水,近三年时间无一人病亡,战争结束后全体顺利归国。(作者:陶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