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病隙碎笔》:面对苦难的3重境界,你在哪一层?
“人生若觉不幸运,只因未读史铁生。”
若要问现代作家中,谁的一生历经曲折坎坷,饱受深重苦难,那一定少不了史铁生。
他在21岁时被截去双腿,随后又患上肾病,残疾的躯体上,常年插着一根排尿管。
再后来,肾病恶化,他又被确诊为尿毒症,1周要做3次透析才能维持生命。
《病隙碎笔》就是他在身患尿毒症、接受透析的间隙里开始创作的,充满深刻体验的人生笔记。它耗时4年完成,被誉为“2002年度中国文学最重要的收获”。
这本书,曾让无数陷入迷茫的人瞬间清醒,也让无数身在绝境的人,获得自救的能量与活下去的希望。
在书中,史铁生以痛苦为沃土,以笔墨为利器,在苦难的废墟上,浇灌出最瑰丽的花。
他用生动而通俗的文笔对世界进行深入的剖析,不断去追问人生的意义。
其中最让人动容的,是他在面对苦难时的3种状态:
从在抱怨里痛恨,到在绝望时苦熬,最后终于在“自度”与“度人”中完成超越。
3种状态,是史铁生自我成长与自我救赎的3段生命历程,也是一个人在面临苦难时,体现出的3重境界。
我们常说:“看别人的故事,品自己的人生。”
今天,我们不妨一起来看看,面对苦难的3重境界,你,到底在哪一层?
21岁那年,史铁生在父亲的搀扶下走进病房。
那时的他,已经走得特别艰难。
他在心里暗下决心:“要么好,要么死,一定不再这样走出来!”
可是3个月后,他不但没有健康地走出来,反而被截去了双腿。
史铁生的天,塌了。
残疾后的最初几年,他找不到任何工作,前路一片黑暗。
那时,史铁生常常在家怒摔东西,然后捶打着残腿怒问苍天:
“我这样还活个什么劲?!”
“为什么要骗我来这世间?!”
彼时的史铁生,心里藏着百般不甘、千般愤怒、万般怨恨。
多年以后,他在《病隙碎笔》中回望这段噩梦般的岁月:
“您不能再以脚掌而是要以屁股,要不就以全身,与它(地面)摩擦。
第一是坐着,第二是躺着,第三是死。
一个满心准备迎接爱情的人,好没影儿的先迎来了残疾——无论怎么说,这一招是够损的。
我不信有谁能不惊慌,不哭泣。”
如果说,失去双腿是上天给予史铁生的一记重锤,那母亲的离世,无疑让他再一次痛彻心扉。
他在《病隙碎笔》中,描述了自己当年的含泪追问:
“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活两年?
为什么在她儿子就快要碰撞开一条路的时候,她却忽然熬不住了?”
一波又一波的苦痛,让彼时的史铁生,对这世界充满着无尽的厌恶和痛恨。
他恨命运无情,在夺走自己的双腿之后,还要夺走自己深爱的母亲。
他怨上天无德,让自己一再承受苦难的折磨,而不肯放一条生路。
史铁生的遭遇,让无数人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人生就是一条布满苦难的河流,游走其间的我们,不可避免会遇上各种坎坷和不测,意外与困苦。
也许是拼搏失败的穷困,也许是病痛伤残的折磨,也许是忽然失恋的心伤,也许是亲人离散的悲苦……
每一重苦难,都足以让我们对命运恨得咬牙切齿。
但怨过恨过之后,我们往往会发现,如若一直陷于怨怼和痛恨的泥淖,那将永远逃不出苦难的牢笼。
心中如果藏着满腔怨恨,又如何能够重启新的旅程?
“吸引力法则”告诉我们,你是谁,就会吸引谁。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些充满负能量的人生,常常会引来更深重的灾难。
唯有习得“放下”的智慧,才能在困境中迎来生机,在绝境里杀出重围。
从满心痛恨,到接纳苦熬,史铁生的巨大转变,是因为他发现“众生皆苦”。
他发现地坛旁那个外形甜美的小女孩目光呆滞,竟是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他遇到那个经常在院子里跑步的长跑运动员,水平已达到国家标准,但每次参赛都会完美地错过所有奖项。
他看见自己的好友周郿英躺在病房里,瘦得只剩一副骨架,高烧不断,溃烂的腹部不但不愈合,反而在不断扩散……
人间的种种苦难,让他陷入了深重的无力感和宿命感,一如他在《病隙碎笔》中所写:
“人定胜天是一句言过其实的鼓励,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才是实情。
生而为人,终难免苦弱无助,你便是多么英勇无敌,多么厚学博闻,多么风流倜傥,世界还是要以其巨大的神秘置你于无知无能的地位。”
是啊,年少时,我们常常怀揣“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冲天豪气,但年龄越大,往往就越会深刻理解“世事无常”的无奈与悲凉。
当看破了这点,史铁生开始试着“接纳苦难”。
他在《病隙碎笔》中感叹:
“所谓命运,就是这一出‘人间戏剧’需要各种角色,你只能是其中之一,不可以随意调换。”
他将满身的不幸化作一句自嘲,写在书中:“我的职业是病人,业余写点东西。”
有人说,一个人真正的成熟,就是接受世事无常。
“苦难守恒定律”告诉我们,每个人一生要吃的苦基本恒定。
它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无故产生,它只会从一个阶段转移到另一个阶段,从一种形式转化成另一种形式。
从来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个先来。
能让我们度过苦难岁月的,唯有一个字——“熬”。
村上春树在《海边的卡夫卡》中说:
暴风雨结束后,你不会记得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你甚至不确定暴风雨真的结束了。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当你穿过了暴风雨,你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是啊,当你熬过所有的苦,就已经蜕变成更强大的自己。
苦难,就是人生最大的修道场。
它让我们放下偏执、习得平和,它也让我们放下过往、珍惜当下。
它让我们痛苦中濒临崩溃,也让我们在疼痛中长出更坚实的铠甲。
生活常常让我们遍体鳞伤,但那些所有受过的伤,最终都会变成我们生命中最耀眼的勋章。
如果接纳苦难是一个人成熟的开端,那超越苦难,就是一个人格局的提升和人格的升华。
辗转病榻上的史铁生,从承受自己的苦难,到看见众生的苦难,直到最后,他发现了“苦难的永恒”——人生本就是残缺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遗憾和缺失。
他开始在苦难中寻找每一段欢乐的时光,在病痛中感受每一个微小的幸运。
他在《病隙碎笔》中写道:
“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
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
刚坐上轮椅时,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非把人的特点搞丢了?便觉天昏地暗。
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
后来又患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恋起往日时光。
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于不幸中发现生活的“小确幸”,于苦难中发现活着的希望。
此时的史铁生,已经善于把困苦幻化成无数养分,一点点去度化自己伤痕累累的灵魂。
他在书中告诉自己:“真正的信心前面,其实是一片空旷,除了希望,什么也没有。”
他在痛苦中自愈,在绝望中自度。
而这些文字也带着神奇的魔力,一次次愈疗着无数在黑夜里独自咬牙苦撑的芸芸众生:
有人在书中看到了坚强,有人在书中看到了励志;
在失意时看到这本书的人,有了重整旗鼓的期盼;
在绝望中看到这本书的人,获得了继续前行的力量。
从自愈到治愈,从自度到度人。
当一个人的苦难,变成了照亮别人黑夜里的一道光,那这苦难,便已经超越了苦难本身,变成一种伟大的、生生不息的精神财富。
回望史铁生的一生,是病痛缠身的一生,是苦难深重的一生,是度己度人的一生,也是滋养人间的一生。
就如他的主治大夫那声长叹:“史铁生之后,谈生是奢侈,谈死是矫情。”
他用自己和命运对抗的历程告诉我们,当灾难来临时,我们除了怨天尤人,还可以顽强坚韧。
最初,在苦难中疼痛;然后,在苦难中成长;最终,在苦难中涅槃。
这,或许才是苦难带给我们每一个普通人的终极意义。
人生若觉不幸运,不妨读读史铁生。
杨绛在《一百岁感言》里说:“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人生一世实在是够苦。”
是啊,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有简单容易,更没有随心所欲。
当你觉得人生太难,不妨读一读《病隙碎笔》,也许就能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光亮,在漫长的绝望里获得慰藉。
莱昂.科恩说:“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人间实苦,但人间依然值得。
愿你尝遍千重苦难,依旧坚韧善良;历经世事沧桑,依然炙热滚烫。
愿你在这坑坑洼洼的人世间,每一天都活得热气腾腾、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