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克里米亚一声巨响 黑海舰队再遭重创
核心提要
1. 乌克兰依靠北约提供的高质量侦察情报和“风暴阴影”巡航导弹的优异性能，在凌晨3点俄导弹防御部队最困倦懈怠的时候对“新切尔卡斯克”号登陆舰发动精准打击，致使俄军各型防空系统均未能做出及时有效的反映。
2. 俄罗斯现役主力水面舰艇普遍老旧，严重缺乏现代化大型登陆舰使得俄海军早已不具备进行一场大型登陆战的能力。
3. 大型战舰仍是当今世界海军发展的主流趋势，但对俄罗斯海军来说，搭载先进雷达和导弹的中小型水面舰艇更能满足其当下的作战需求。
文｜凤凰网军事特约作者 温哥华的鱼
12月26日，乌克兰空军在简报会上确认乌克兰战机摧毁了俄罗斯海军“新切尔卡斯克”号登陆舰，俄国防部也证实该舰遇袭受损。
12月26日，乌军导弹准确地命中了停泊在费奥多西亚港的俄军“新切尔卡斯克”号大型坦克登陆舰。
袭击发生在当地时间凌晨3点，乌空军发射了多枚英法提供的“风暴阴影”空射巡航导弹，准确命中停靠在克里米亚东南部费奥多西亚港的“新切尔卡斯克”号，爆炸产生了巨大的蘑菇云，上层建筑被彻底摧毁。随后，乌军对此次袭击行动进行了评估，除摧毁该舰装载的大量补给物资，数百架伊朗“沙赫德”自杀式无人机也在袭击中化为乌有，损失可谓非常惨重。
俄防空系统为何再次失灵？
俄罗斯在克里米亚半岛部署有S-400、S-300、道尔等各型防空系统，主力是空军和防空兵第4集团军下属的第31防空师以及黑海舰队的防空单位。除了重点保护塞瓦斯托波尔外，在费奥多西亚港也驻扎有1个防空火箭团，该团装备的正是俄军现役最先进的S-400和铠甲-S1弹炮合一防空系统，但这次袭击中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图为俄军在克里米亚半岛部署的各防空部队位置及其配套的武器系统
究其原因，西方侦察机和无人机全天候监控黑海沿岸地区，将高质量侦察情报随时共享给乌克兰，使其能精确定位俄军的部署和调动情况。
其次乌空军充分发挥了西方先进武器的性能优势，“风暴阴影”巡航导弹采用“发射后不管”的先进制导技术，依靠GPS和地形测绘在低空半自主飞行，不需接受外界指令，接近目标时拉起高度抛掉鼻锥，将高分辨率红外摄像机获取的目标图像和导弹内储存的目标资料进行匹配，精确打击事先选定的目标薄弱部位，还能通过单向链路回传撞击图像用于战斗损害评估。
图为乌军苏-24战斗轰炸机挂载的“风暴阴影”巡航导弹
“风暴阴影”巡航导弹配备的450公斤多级侵彻弹头，多发同时命中足以彻底摧毁5千吨级以上的大型水面舰艇，且乌克兰海军也曾经装备有一艘“蟾蜍”级登陆舰，2014年俄罗斯兼并克里米亚时被俄军缴获，因此乌军对它的结构弱点非常了解。
另外乌军选择的目标位置和攻击时间窗口也相当巧妙，费奥多西亚港位于克里米亚大后方，俄军的戒备程度可能不及前线。凌晨3点正是俄防御部队最困倦懈怠的时候，部署在该地的S-400虽然号称最低拦截高度仅5米，但如果操作系统的人员不在状态也无法发挥出其最佳性能。
图为俄军“新切尔卡斯克”号登陆舰
“新切尔卡斯克”号登陆舰属于前苏联775大型登陆舰项目，北约代号“蟾蜍”级，1975-1991年间共建造28艘。“新切尔卡斯克”号于1987年11月30日服役，舰龄已达36年。该级舰全部由波兰格但斯克造船厂为苏联海军建造，舰长112.5米、宽15米、标准排水量2200吨、满载排水量4080吨、航速18节。和大多数坦克登陆舰不同，蟾蜍级的上甲板面积很小，且上层建筑约占全舰长度的一半，基本不能停放车辆，这也和俄罗斯严酷的冬季气候有关。
图为“新切尔卡斯克”号展示其登陆舱
舰艏、艉门全通设计的车辆甲板方便进行滚装作业，面积630平方米，可搭载10辆主战坦克或12辆BTR轮式两栖装甲运兵车以及340名士兵，或者运载450吨货物。该级舰的吃水很浅，可直接进行抢滩作战。
12艘蟾蜍I型在前后安装2座AK-725 57毫米双联装舰炮，13艘蟾蜍II型改为1座AK-176 76毫米舰炮和2座AK-630速射炮，另外还配备了2座30管122毫米火箭发射器、4部SA-N-5肩扛式地空导弹，用于对近岸火力支援和防空，但该舰不具备直升机起降能力。
从今天的眼光看，冷战时期建造的“蟾蜍”级登陆舰性能已经相当落后，自卫能力很差，在俄罗斯海军中也不再承担作战任务，主要用于运输补给。俄乌冲突爆发前，俄黑海舰队只有4艘“蟾蜍”级，2022年2月波罗的海舰队和北方舰队的6艘“蟾蜍”级编入黑海舰队增援。2022年3月24日，乌克兰对别尔江斯克港发射“圆点”战术弹道导弹，击毁了更老旧的“鳄鱼”级“萨拉托夫”号登陆舰，击伤附近的2艘“蟾蜍”级，也包括“新切尔卡斯克”号，当时这3艘舰正在执行对马里乌波尔围城战的补给任务。
图为遭乌军袭击后的“萨拉托夫”号登陆舰
2023年8月4日，“蟾蜍”级“戈尔尼亚克”号在新罗西斯克港遭到乌军自杀无人艇攻击，左舷进水侧倾严重。尽管当时黑海舰队已经将大部分主战舰艇后撤到新罗西斯克，仍然无法避免遭到全新形式的打击。
“戈尔尼亚克”号登陆舰目前仍在后方维修
2023年9月13日，正在塞瓦斯托波尔造船厂干船坞内的维修的“蟾蜍”级“明斯克”号和基洛级 “顿河畔罗斯托夫”号被乌军苏-24发射的“风暴阴影”导弹命中损毁。“明斯克”号原定于第二天出坞执行战斗任务。
迟迟未到的大规模登陆战
在俄乌冲突初期，一直有传言俄军将在亚速海或者敖德萨等地展开两栖登陆行动，黑海舰队的两栖编队也均在上述区域活动，海军和空军对敖德萨发动了大规模导弹攻击，但最终并没有进行任何形式的登陆战。俄两栖编队的行动只是一种佯动，略微分散了乌军在亚速海沿岸的注意力。
俄军对敖德萨港口进行的大规模导弹和无人机袭击行动从未停止（图为遭袭后的敖德萨港）
事实上俄海军目前已经基本丧失了大规模两栖作战能力，除了老旧的3艘“鳄鱼”级和13艘“蟾蜍”级登陆舰外，冷战时期曾建造过3艘1.4万吨级的“伊万·罗戈夫”级大型登陆舰已于2006年全部退役，从法国购买2艘“西北风”级两栖攻击舰的努力也成为泡影，只有2艘苏联解体后新造的9千吨级“伊万·格伦”级大型登陆舰全部隶属北方舰队，而它们是俄海军仅有的现代化两栖舰艇。以目前俄海军两栖舰队的规模全部汇集在一起也最多只能承担一次旅团级别的高强度两栖作战，更何况此时它们还分散在4片相距遥远的海域。
图为俄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巡洋舰被乌军导弹击中
两栖作战不仅仅需要两栖舰艇，还需要陆战队、水面舰艇、航空兵和两栖侦察兵等不同兵种的密切配合，组织复杂、风险极高。从西方发表的俄乌冲突初期分析报告看，大多数俄军部队在开战时并未做好准备，黑海舰队的情况尤其糟糕，旗舰“莫斯科”号被击沉，舰队司令在2022年8月被解职都是例证。
黑海舰队本身也严重缺乏现代化水面舰艇，贸然展开两栖登陆战很可能遭遇重大伤亡，严重打击士气。所以俄军还是采用传统且更为稳妥陆军双向对进的地面战模式夺取别尔江斯克和马里乌波里等战略要点。
大型战舰已不再适应现代战争？
不管是过去20年，还是可预见的将来，对于大多数蓝水海军（是指能将海上力量扩展到远洋及深海地区、具备远征作战能力的海军）来说，建造大型战舰是将一直延续的发展趋势。西欧海军的护卫舰都已经动辄达到满载排水量8千吨的体量，比如英国的26型和德国的F-126型；韩国的世宗大王级第二批次满载排水量为1.15万吨；美国海军下一代大型驱逐舰DDG（X）排水量为1.35万吨；日本正在开发的下一代宙斯盾防空驱逐舰标准排水量就高达2万吨。
日本自卫队新一代“宙斯盾系统搭载舰”（ASEV）可能将达到前所未有的2万吨
更大的吨位和舰体可以搭载更大型的雷达系统，电力供应充足且载弹量大，冗余度更高，续航里程和舰员生活环境也都将得到提高，还将为今后上舰的激光武器、电磁炮等先进系统提供升级空间。
“莫斯科”号巡洋舰和多艘“蟾蜍”级登陆舰被先进巡航导弹和无人艇击毁的锅并不应该让“大吨位”这个概念去背，毕竟它们都是舰龄35-40年的冷战老舰，从没经过大规模现代化改装，本就已不适应现代海战，面对“暴风阴影”和经过升级后的“海王星”这类先进反舰导弹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再加上黑海舰队官兵的懈怠和疏漏，被命中后损管不利导致弹药殉爆，从而导致黑海舰队不断损失宝贵的舰艇。
图为“努尔”反舰导弹
与之相反的是，2016年10月发生的胡塞武装袭击美国驱逐舰事件。美军“梅森”号驱逐舰当时是13年舰龄，舰况、舰员素质和战备情况都保持在很高的水平。10月9日，胡塞武装先后向“梅森”号发射2枚伊朗制“努尔”反舰导弹（该导弹技术水平仍处在上世纪90年代），该舰应对迅速，随即也发射了2枚标准-2中程舰空导弹和1枚ESSM近程舰空导弹进行拦截，同时启动电子干扰并发射箔条干扰弹，最终2枚来袭导弹坠入海中。这也是历史上第一次在实战中用垂发舰空导弹成功拦截反舰导弹。
图为美军AGM-158空射巡航导弹
未来，大型舰艇如何对抗以AGM-158C LRASM为代表的新一代远程隐身反舰导弹、高超音速导弹、无人机和无人艇等不对称攻击对每个海军大国来说都是全新课题，目前也并没有特别有效的防御手段，只能依靠整个作战体系做到尽早发现、尽早干扰、尽早拦截。反舰作战的矛盾之争似乎暂时偏向了矛一边，可能要到今后激光武器等新质作战手段实用化才能产生根本性的改观。
总体来看，大型战舰仍是当今世界海军强国发展的主流，但对俄黑海舰队来说，中小型水面舰艇才更适合黑海水域的作战需求。黑海舰队本身就是一支负责近海作战的海军，且只在黑海北部活动，机动范围小且可以得到岸基航空兵、地空导弹和岸舰导弹系统的有力掩护，对舰艇的续航力、住宿环境、后勤补给的要求比较低。加之环黑海各国的海军都相对较弱，只有土耳其海军还有一定实力，黑海舰队的舰艇并没有很迫切的反潜、反舰需求，主要任务就是防空和对陆攻击，因而不需要面面俱到。
“戈尔什科夫海军上将”号护卫舰
如果我们把视角扩大到整个俄海军来看，俄罗斯的造舰工业在苏联解体后就一蹶不振，再没建造过6千吨以上的驱逐舰。但随着雷达电子设备和导弹系统的发展，俄海军近年来新装备的“戈尔什科夫海军上将”号护卫舰（满载排水量5400吨）、“轰鸣”级护卫舰（满载排水量2500吨）和“守护”级轻型护卫舰（满载排水量2300吨）都配备了相控阵雷达和S-400舰用版防空系统，还搭载了射程达2千公里的“口径”巡航导弹和“天王星”反舰导弹，其综合作战效能甚至超过“光荣”级巡洋舰和“现代”级驱逐舰。较小的吨位带来较低的造价和更高的费效比，可以大规模建造装备，这对于囊中羞涩的俄罗斯海军来说无疑是现阶段最合适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