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军士长王忠心:两次退伍被部队召回,09年享受副团职干部待遇

“庆国哥,你说当兵真能长见识?”1986年初秋的皖南山村,18岁的王忠心蹲在田埂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沾满泥土的锄头柄。刚从北京受训归来的汪庆国摘下军帽扇风:“导弹都换三代了,咱当兵的学问可比种地深多了!”这句带着火药味的回答,让这个初中毕业的农家青年在暮色中攥紧了拳头。三十年后,这个当初连电路图都看不懂的小伙子,竟成了中央军委主席亲自授勋的“八一勋章”获得者。

安徽休宁的山水养人,却养不出年轻人的出路。1968年出生的王忠心在泥巴地里滚到18岁,最远只到过县城集市。当同龄人南下闯荡时,他守着病弱的双亲在三分薄田里讨生活。直到那个改变命运的秋日,邻居汪庆国探亲时崭新的绿军装刺痛了他的眼——那是他第一次听说“战略导弹部队”这个神秘兵种。
1986年底的征兵站里,王忠心递上按满红指印的志愿书时,接兵干部盯着他布满老茧的手掌直皱眉。“首长,我能吃苦!”这句朴实的承诺,让他穿上了肥大的新兵作训服。在第二炮兵某部的新兵连,这个连三角函数都算不利索的农村娃,硬是把八张导弹电路图拆解成八百个零件符号,用最笨的方法在三个月内啃下了测控专业的基础课程。

老班长李炳华的训练法堪称严酷。深冬的器材库里,王忠心裹着军大衣蜷在仪器旁背参数,呼出的白气在电路板上结出冰霜。“测控号手就是导弹的医生,”李班长拍着冰冷的弹体说,“差个小数点,这铁家伙就得上天放烟花。”1991年实弹发射那天,王忠心在控制台前连做三遍自检,后背的汗水把作训服浸出盐渍。当“长剑”导弹拖着尾焰刺破苍穹时,这个23岁的士兵蹲在掩体后哭得像个孩子。
命运总爱考验执着的人。1999年首次退伍时,王忠心已经带出十二个技术骨干,却在裁军浪潮中脱下军装。他在老家机械厂当维修工的头三个月,总在清晨五点惊醒,下意识去摸床头的作训帽。直到某天清晨接到“立即归队”的电报,这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蹲在灶台边哭湿了半截袖管——国家需要他回去带新换装的某型导弹。
二次召回后的王忠心成了“兵教头”。面对军校毕业的年轻军官,他独创的“三步排障法”让科班生们直挠头:不用检测仪,不听蜂鸣器,单凭指尖感受电路板温度变化就能定位故障。“王班长的眼睛比示波器还准!”某次联合演习中,他仅用七分钟就排除了专家团队两小时没查明的线路故障,保住了价值上亿的导弹发射车。

2009年晋升一级军士长那天,王忠心对着镜子里金光闪闪的军衔发了半小时呆。这个享受副团职待遇的老兵,依旧住在班排宿舍,每天带着新兵跑五公里。有次军区首长来视察,对着花名册上的“副团职”直犯嘀咕,却在见到本人后主动敬礼:“您这样的国宝级士官,该住师职楼!”王忠心搓着手憨笑:“住班里听得见起床号,踏实。”
三十年军旅生涯,王忠心带过的兵遍布导弹部队各个岗位。有意思的是,他教徒弟有个怪规矩:新兵下连先种半年菜。“摸得透土地脾气,才摸得准导弹脾气。”这个理论听着荒谬,却真带出了六名团旅级指挥员。2017年站上八一大楼领奖台时,他脚上的制式皮鞋还是1986年新兵入伍发的那双,鞋底补了三次胶。

如今在休宁老家,王忠心的旧军装成了县武装部的“镇馆之宝”。那些他亲手带出来的军官们,仍在沿用那本边角卷起的训练手册。有次老部下探亲时问他后悔吗,这个把半辈子献给导弹的老兵眯眼望向训练场:“当年要是跟着去广东打工,现在顶多是个包工头,哪能摸着真导弹?”说罢掸了掸胸前的勋章,金属撞击声清脆如三十年前的军号。